2013年9月8日 星期日
這個畫面,勾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回憶。我想年紀與我相仿的堂兄弟裡,小時候有過耙草經驗的,大概就只有我吧!
早期的金門,在那個沒有瓦斯爐的年代,家家戶戶都會擁有一口大灶,平時燒飯煮菜就全靠那口灶。軍管的那時候,軍方遍植林木,為了避免風沙紛飛的問題再起,所有的樹木都列管,伐木燒材是不可能的事,甚至連想要找幾根木材都很難,可以燒的東西大概就剩高粱收割後留下來了高粱桿,不過用更多是馬路上、防風林內的木麻黃鬚。大概是父執輩的年代,在他們童年的時候,下午也不需要甚麼掃馬路的阿兵哥,只要木麻黃鬚一掉落,早就被民眾爭著耙去當材火燒了,馬路上、甚至路旁防風林內,總是乾淨的得很呢!
而從小阿嬤一手帶大的我,白天父母都要上班,就把我就交給阿嬤來照顧。在我三歲的那年,家中多了一個成員,是我的弟弟,在那年夏天阿嬤的背上也多了一個嬰兒,不懂事的我,眼巴巴的望著全部的愛被瓜分,看到阿嬤只背嬰娃全心照顧,心裡滿是不對味,而我就以不合作運動,來抗議那被剝奪的關注,阿嬤總說我黑度蕃,可是分身乏術的她,也實在沒法度,所以把我交給了隔壁的大伯母來帶。大概我白天的生活,都是在她家的灶腳度過的,那是一口我覺得很大的灶,也是圍牆裡僅存一口還用來煮飯的灶,灶腳旁邊有一塊小木桌跟小椅子,和一堆一堆的木麻黃鬚。
小時候的我很嘴白,別人喝牛奶,我就必須喝阿華田加牛奶。但在大伯母家的那段日子,我就跟著阿嬤、大伯母吃稀飯,那大概是我最喜歡吃稀飯的一段時間了吧!沒別的原因,就那用大灶煮出來的稀飯,和著濃濃的材火味,正是我要的滋味,再加上阿嬤知道我嘴白,常常在稀飯裡偷加了一點紅糖,愛吃甜食的我,當然是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。只不過每到晚上回家,就遇上問題了,家裡的稀飯是用電鍋煮的,少了材薪的味道、也沒了甜味。也讓我常常哭鬧著說:「我要吃別人家的糜。」總惹來大人的一陣光火,想也真有趣。
另一件讓大人不高興的事,就是每天晚上要睡覺時,我總是跑去要跟阿嬤睡。那時中午吃過中飯後,我就跟著阿嬤回到家裡。我喜歡躺在阿嬤那個鋪著竹墊,上面有好幾個老木箱的舊式大眠床,當然還要配上阿嬤涼涼的大蒲扇,那可才算是午睡的全配。可是到了晚上我上樓以後,睡覺時少了天花板那兩只大木箱,也沒了大蒲扇的涼風陣陣,當然是無法入睡,因此總吵著要去阿嬤的房間睡,我只記得常常是要讓我先到阿嬤的房間,等睡著後再把我偷偷的抱到樓上去。
故事說了這麼久,都還沒提到耙草的事。雖然說我是帶去給大伯母帶,不過大部分的時間我還是跟著阿嬤四處趴趴走。記得那時,阿嬤常要幫大伯母耙木麻黃鬚,好用來生火煮三餐。所以看到阿嬤拿了米袋,我就知道又要去耙草了。拿著自己做的耙子,跟著阿嬤來到路旁。那年代路上還沒什麼車,阿嬤用耙子把木麻黃鬚耙成一堆,而我就負責把那一堆的木麻黃鬚裝進袋子裡。不一會功夫,袋子裡就是滿滿的了!這時阿嬤再用阿延線(鐵絲線)把袋子口封住,琅琅嗆嗆的整袋搬回大伯母的灶腳。回來時,阿嬤總是向大伯母稱讚道:「阮這個孫真行!還能幫阿嬤逗耙草。」而這段耙草的日子,大概也是我童年最快樂的一段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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